曲折與心酸:那些离開台灣的半导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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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9年，淮海战役後的南京下關，國民党第60兵工廠開始垂危往高雄撤退。

國军上校同時也是炼钢專家的张锡纶带着家人登船，同行的還有两百多位冶金学徒，這群人構成了台灣205兵工廠的前身。不少人和张锡纶一样，都感觉此去总會回来，但张锡纶没想到，這個念想须得等下一代来达成。

张锡纶一生有四個孩子，國内最熟知的是他第二個孩子张汝京。随父分隔大陸時，张汝京才1岁不到，待這孩子再次踏上大陸地盘，已年近半百。（早年有媒體称张曾在1986年借道日本還乡會见宗亲，本文對此非公開行程不作讲究。）

张汝京正式回大陸的契機源于1996年，這一年發生的两件事，都對中國半导體古迹的發展影响巨大。一是以美國為首的33個國家在维也纳签定《瓦森纳协定》，中國加入全球生產體系的步伐被严重阻碍。

二是時任中國電子工業部部长的俞忠钰師长西席带着考核團去了德州仪器，张汝京正是接待者之一。据张汝京回忆，考核團一行發現来接待的人中竟有中國面孔，很是舒畅，由于當時國内半导體人才奇缺，俞忠钰便問他愿不愿意回國發展半导體古迹。

其实早在此前一年，张汝京便曾代替德州仪器原副总裁邵子凡回北京演讲過，當時就给在場的各界人士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张汝京無疑是想回大陸的，邵子凡也希望他回去，父亲在他耳邊念叨了大半辈子的事就是回大陸建廠，可是當時他已在德州仪器事变20年，身家全在美國。

母亲刘佩金姑娘當機立断：“回去，怎麼不回？”這位曾参與創辦金陵女中的老太太固然年届90還是想回國看看。

此念一起，即開启了张汝京與大陸芯片财富的渊源。以中芯國际為開端，梁孟松、蒋尚义、曹兴诚、高启全、施能煌、刘大维和徐建華等来自台灣的中高端芯片行業技術、打點人才陸续以直接或間接的法子帮手大陸造芯。

据台媒报道，當地涉足半导體斥地的技術人员在4万人以上，自2015年起，从台灣流向大陸的相關技術人员超過3000名，且這種人员勾當還在進一步加速。

以张、梁、蒋三报答代表的台灣半导體人，無一不是在功成名就今後才進入大陸芯片制造業。固然他们来到大陸的機會各有不同，但回溯過往二十多年個人與企業的成长轨迹，會發現這些纵横在大陸舞台的台灣芯片人，在自我奋斗的同時，恰好赶上了祖國历史的發展進程。

正如夏丏尊所说，不论英雄豪杰，都逃不了境遇和時代的放置。

1/ 德州仪器與二张

德州仪器（TI），是一個半导體行業绕不開的名字，比之仙童半导體，两岸的人對德州仪器可能更熟悉。集成電路發明者杰克·基尔比、英特尔創始人戈登·摩尔、台积電創始人张忠谋和中芯國际的創始人张汝京都曾在德州仪器事变多年。

二张的履历有雷同的处所，前半生效命TI，後半生退休創業。媒體所谓“二张斗法”的论调也是从分隔德州仪器創業開始。

张忠谋原籍宁波，生于战乱，长于战乱，8岁前就因為逃难换過10所学校。初中在重庆，高中在上海，17岁高中毕業後又避乱去了香港。年少的张忠谋从未想過要進入实業，他爱好文学，想當作家。銀行出身的父亲對這個幻想嗤之以鼻，认為作家赚不了钱，還是希望兒子上商科。张忠谋倒也没對立作家梦，决定乖乖听话去大学念個商科。

乱世不做買賣，商科较着也不會是张忠谋最後的归宿。

张忠谋

香港是张忠谋人生的迁徙变化點。用他後来回忆中的话来说，當時“香港已在云雾中，四顾茫然”。經历家國世事变迁後，张忠谋彻底放弃了大学读商科的打算，轉身便申请去了哈佛大学预备学呆板，再也没回過大陸。

他是當時哈佛一千多名新生中唯一一此中國人。自那此後，张忠谋全身心投入對西方文化的深造中，崇尚民主，参加辩论赛。哈佛大学的通识教导课程竣過後，张忠谋从命同学建议去麻省理工学呆板。後来在MIT待了5年，两次申请读博被拒，感到十分挫败。

多年後，张忠谋回過火来想，如果當時顺利读了博，可能一切又是此外一番場所場面。這也不难理解，他後来為甚麼會向年轻人建议：除非是一開始就下定决心要一头扎進学術，否则不妨先事变，可能會更清楚自己想要什麼。

分隔麻省理工此後，张忠谋在福特和希凡尼亚之間二選一，後者比前者薪水高1美元。為了這1美元的差距，张忠谋哀求福特涨薪，福特没有如他所愿，因此他去了希凡尼亚。

在希凡尼亚完成半导體工程師轉型後，张忠谋一脚跨入大名鼎鼎的TI。在這里，他又是第一此中國人。後来的故事我们都懂得，张忠谋在德州仪器一干就是27年。除中途去斯坦福大学電機系读了几年博士，在TI兢兢業業干到資深副总裁，退休時已54岁。

1985年，张忠谋受台灣方面邀请出任台灣工業技術研讨院院长，两年後，在新竹科学園創辦台积電，2018年正式退休。其实早在2006年，张忠谋就让出了CEO位置，令左膀右臂蔡力行接任，可是两年後金融風暴来袭，迫使他再次重掌大权。

总體而言，张忠谋過往的人生，除童年生于战乱，少年求学受挫，再往後从未被名利辜负，一贯行走在行業的最前沿。

有人评價他满脑子西方思维。从哈佛大学阶段起，张忠谋就浸淫在各種英美古典文学中，平生最爱《莎士比亚》。《莎士比亚》成為他看了一辈子的床头读物并不意外，可與此同時，他的床头又放着《红楼梦》。

和张忠谋不同，张汝京人生中多数的跌宕起伏都集中在後半生。

1970年，张汝京从台灣大学毕業以後進入纽约州立大学工程科学系继续深造。選择工程科学系是出于無奈，张汝京齐心用心想的是扎根航天或天文古迹，只可惜美國并不會给以外國学生這样的機會。

7年後，张汝京進入德州仪器，首要與集成電路發明者之一的杰克·基尔比共事，很长一段時辰，都與张忠谋并無交集。张汝京後来参加一档電視台节目時介绍，由于杰克·基尔比對中國很有感情，在為自己的履行室招人時，五分之一都是中國人，自己便是其中之一。

在德州仪器事变20载，张汝京成长為建廠高手。先是在德州建了4座芯片廠，随後又代表公司去新加坡、日本等國家建了十余座芯片廠。分隔TI前，张汝京已經是企業核心骨干，三递辞呈無果，只好選择提前退休。

退休後的张汝京思及俞忠钰的邀请，直奔無锡，創建世大公司。考虑到人才和设备等問题，世大的第一間廠房是在台灣竣工的。建廠後公司發展麻利，3年便一跃成為台灣的第三大芯片代工廠。

世大的结局是被台积電收購，外界對此有多種傳言。一说是公司其他董事连系台积電瞒着张汝京将公司给賣了；二说张汝京被台灣某業内大佬拉到私人餐厅密谈四小時，下达最後通牒。

事实上，据张汝京的老部下季明華讲，當時台积電開出的收購價高达8.5倍，约合50亿美元，大家都是很情愿承诺的。在张汝京自己的认知中，他三次分隔自己創辦的公司，也唯有分隔中芯國际那次是迫于形式。

张汝京

車漆修補神器，賣诞生避世大時正值千禧年，以中芯國际為代表的一系列芯片企業，包括珠海炬力、福建瑞芯、華為海思和中芯微等，都是在這今後創建。

2000年4月，张汝京来到上海张江，翻開了中芯國际历史的第一页。非常巧合的是，就在前一個月，中國半导體之母谢希德弃世。1952年，谢希德在得到麻省理工学院博士学位後不顾各方阻碍回國，培育了中國第一代半导體人才。

2/ 从台灣到上海

在张江建廠并不是张汝京最初的打算。此前，他在友人的保举下去了香港，最终因為地價太贵和审批不顺，無功而返。让张汝京打定主意在上海建廠的人是徐匡迪，當時的上海市长，同時也是上海唯一的工程院院士。

报道顯示，上海给了中芯國际非常优惠的建廠条件，前五年免税，此後税務减半。此外，還為员工家属配套幼兒園、小学、中学……

张汝京仅花13個月就建廠完毕，中芯國际2002年開始批量生產。初建的中芯國际从台灣挖了不少工程師，這也為後来與台积電的诉讼埋下隐患。此外，早期加入的工程師也不乏像谢志峰這样放弃英特尔高薪的上海人。

在谢志峰所著的《芯事》一书中，表露了张汝京邀他加盟的细节。张汝京當時開出的薪資，比英特尔十年前的還要低，這令谢志峰有些犹豫。

“我一脖子肉芽治療，台灣人都来上海农田（彼時张江還未斥地）了，你呢？”正是這样一席话，冲動了谢志峰，他此後便在中芯國际待了十年，历任投資中心副总裁、欧亚業務中心总經理等职務。

對比中芯國际與台积電的爱恨纠葛，别的一些與张汝京同一期間来大陸投資的台灣企業，几乎没什麼人懂得。在大陸，不少人只知台积電，不知联華電子。联華電子先于台积電創建，是台灣最早的半导體企業，很长一段時辰與台积電并称台灣半导體界的双雄，後来的联發科、联阳等芯片企業均系出“联家邦”。2002年，曾任台灣联華電子高管的徐建華開始到大陸發展，并在苏州工業園區創建和舰科技。

和舰科技得到了联華電子前董事长曹兴诚的迂回帮手，由于台灣當局對大陸成本和台灣企業對外投資的限制，曹兴诚為此多次遭到打压，连联華電子其他高层的私人住宅都频繁蒙受“突击检查”。

曹兴诚與张忠谋的恩恩怨怨更是一言难尽，曹兴诚甚至在公開場合指责张忠谋剽窃，称其在台灣建芯片代工廠的創意原本是自己提出。只是联華電子早已不复曾的灿烂，後来的市值一块兒跌到台积電的1/30。

一如联華電子的没落，和舰科技是首例以亏损企業身份申请登陸科創版、同時也是申请的第一家芯片代工企業，三轮扣問後，還是没能告成上市。

前人栽树，後人乘凉。後来中芯國际登陸科創板，只是無论上市前還是上市後，風波从来没有不動產實價登錄,远离過這家公司。从2003年到2009年期間六年，中芯國际與台积電诉讼不断。此中纠葛，限于篇幅，本文不作赘述。2009年，双方达成和解。条件是中芯國际需要向台积電支出2亿美元抵偿金，并供應相當于10%股份的新股和认股权证，同時哀求张汝京三年内不再進入芯片行業。

這一年，张汝京61岁。這位生活简朴、像個傳教士的創始人，在一個寒冷的冬日向所有人公布颁發了自己的分隔。老部下回忆，當時的张汝京没有暗示出任何哀思、报怨的感情，還鼓舞鼓励大家不要轻易被打趴下。與其共事過的多数人都记得，他出差只坐經济舱，身上永恒带着全家福，去電視台录节目，會自己一個人坐两個多小時的地铁前往。即即是中芯國际最普通的员工，均可以也许记得张汝京很多待人处事的细节，因為他几乎能记取所有人的名字。新员工入职，从操作工到副总裁，张汝京都要切身花两個小時時辰举辦培训。

张汝京分隔中芯國际同一年，命運的齒轮也将梁孟松带向此外一個方向。

2009年2月，没能晋升研發副总的梁孟松备受打击，選择分隔自己事变了17年的台积電。梁孟松走得心不甘情不愿，在不少媒體的报道中還一度顯現诸如“嚎啕大哭”的用语。以梁孟松對台积電的贡献来看，他就算真的嚎啕大哭也不矫情。

在台积電17年間，梁孟松贡献了500多個發明專利，含署名的國际性技術论文超過350篇，参與研發了期間每代制程工艺。在打破250nm以下制程時，梁孟松與自己的博士导師，同時也是Fin FET和UTB-SOI技術發明人的胡正明一起，带领台积電实現130nm量產，最终击败IBM。

没有人會否认梁孟松在前辈制程技術范围的成就，但技術的归技術，台积電最终還是選择了别的两人担任研發副总。其中一位是诞生于成本運作、来自英特尔的罗唯仁，此外一名是梁孟松同级的研發处长孙元成。而梁孟松被安排去了一個新創建的部門，负责底子架構。

對于梁孟松来说這等同被抛弃，很长一段時辰，他感受十分丢人，不敢和同事碰面，连员工餐厅都不想去。大约是出于對技術打破的执着，梁孟松没有立即選择辞职，而是继续事变到台积電40nm制程量產，後面28nm制程的研發中再也没有了他的身影。

分隔台积電後，梁孟松首要選择的是三星，因為妻子是韩裔，希望他能去韩國。碍于竞業条款，梁孟松没辦法直接進入三星集團，便選择去韩國成均馆大学教书。妇孺皆知，成均馆大学是三星集團的直属大学，半导體相關專業的学生几乎都和三星集團签了就業协议，等同定向培養。

好不容易挖到這麼一個人才，三星集團花了不少心思。不单承诺梁孟松3倍以上的待遇，派專機接送，還很開明地给以梁孟松在研發上绝對的决定规划控制权。不過，這些都是坊間傳闻。

梁孟松

真实性已不可考。不過，梁孟松開始在韩國教书此後的几年，三星从微電路28nm制程跳到微電路14nm。直接跳過微電路20nm進入14nm制程的操作，使得三星一举超越台积電的16nm制程，让高通看到了與三星合作的可能性。

坊間傳闻中，梁孟松真正教授的东西也不是学生，而是三星集團的半导體資深工程師。

為了接手梁孟松出走後的研發事变，台积電又将早已退休的梁孟松的上司蒋尚义请了回来，足见梁孟松的重要性。

3/ 老同事的重聚

很快，台积電猜忌梁孟松违反竞業条款，對其發出警告，梁孟松對此判断否认，台积電信了。

按照台积電规定，如果职员违反竞業条款，視為自動放弃股票及現金红利，梁孟松的股票及現金红利加起来超過6.2亿台币。梁孟松告成拿到股票，2月後，即2011年7月正式入职三星，成了晶圆代工的实行副总。

固然此時已經過了竞業条款中规定的禁止期，但台积電却開启了對三星长达四年的诉讼。神仙打架，為的只是一個梁孟松。

關于梁孟松為三星具體带去的贡献，又有多種说法。可以一定的是，梁孟松加入三星期間，三星的确实現了突飞猛進的發展，還从台积電手里抢走了苹果A9的代工，高通的大单也是在這一期間拿下。

時辰来到2015年，台积電和三星的诉讼迎来最终判决，台积電大获全胜，梁孟松不得不分隔三星。

這一年，梁孟松63岁。回顾過去，自己大半生都执着于技術打破，視摩尔定律為信仰，如今古迹也仿佛濒临失效的摩尔定律一般，陷入送女友禮物推薦,了瓶颈。峰回路轉，中芯國际向他伸出了橄榄枝，梁孟松并没有一口许诺。他犹豫的原因無从得知，外界也只能依照後来他负气出走的事件猜测一二。

經過一年多恰谈，梁梦松于2017年10月正式加盟中芯國际，與赵海军一同担任联席CEO。要懂得中芯國际以前是没有联席CEO的，加上企業内部股权分布复杂，设联席CEO的难度比一般公司更大，所以中芯國际此举，完全是為了招揽梁孟驅甲由藥,松特设。

联想到张汝京、江上舟分隔後一系列内耗之事，坊間對于梁孟松在中芯國际的境遇难免風言風语。只是流言再甚，将梁孟松比為“三姓家奴”也其实有些過。试想，一個已实現财富自由的人，為什麼還要来中芯國际拿這20万美金（税後）的薪資，這個数招個資深VP都不够。再说股权等福利待遇，梁孟松差那點股权吗？或许一切真如梁孟松所言，只是纯挚想為大陸芯片制造業尽一份心力。

在梁孟松的带领下，中芯國际短短3年上演了和三星當初一样的進步速度。中芯國际实現了从28nm到7nm五個世代的技術斥地，且14nm的良品率从3%上升到了95%。期間梁没有休過假，甚至生沉都還想着事变上的事。

美團王兴曾在社交平台上表露，梁孟松将自己在中芯國际的所有收入都捐给了某個教导機構。

以上，如果不是2020年底一場辞职風波，不少人不會了解到關于梁孟松的不少事。風波與梁孟松在台积電時的老上司蒋尚义有關，蒋尚义與梁孟松都是台积電所谓技術六君子之一。

有人说二人是師徒，不過這種说法不足守減肥貼,信。梁孟松1992年進入台积電，蒋尚义1997年加入，一人执着前辈制程，一人追求前辈封装，从時辰和理念上都说不過去。也有人说梁孟松對蒋尚义怀恨在心，出处是當初在台积電，壯陽藥品,是蒋决定了梁孟松没有升任研發副总一事。该说法依然不能完全令人敬佩，因為蒋尚义2006年退休今後才有了研發副总职位空缺的事，而梁孟松分隔台积電是在2009年。

此外，蒋尚义在2016年就已加盟了中芯國际，职務為中芯國际独立非实行董事，比梁加入要早一年。若真對蒋有那麼大的不满，梁孟松後来也不太可能许诺中芯國际的邀请。（蒋尚义于2019年辞去中芯國际相關职務，去了武汉弘芯，這又是此外一段故事了）

唯一合理的解释，只可能是中芯國际對蒋尚义的返聘没有通知身為CEO的梁孟松，且對方一来又要當自己的上司。至于其他猜测都是無法证实的。

猜想傍邊，中芯國际董事长周子学没有同意梁孟松的辞呈。2020年12月31日公布的最新董事會名单中顯示，梁孟松還是联席CEO，蒋尚义的职位依然是副董事长。不知周子学與董事會用了什麼样的辦法既留下梁孟松，又留下蒋尚义。但放大二人的抵触很没必要。

蒋尚义曾在一次采访中這样形容芯片工程師這個职業，他说：“一個好的工程師，在变乱不完全了解之下便可以（把芯片）做出来，而不是去研讨自然规律。如果等到一切都了解彻底了再做，那市場上很多竞品都已出来了。”

蒋尚义

其实梁孟松很符合這個描述，总是执着于前辈制程的追求，可能就忽略了一些其他外部成分。想必當他分隔台积電後，在听到台积電高管欲言又止的评價時心情是复杂的。“梁很能干，就個性上有時候……”

中芯國际的風波姑且告一段落，却不可掉以轻心，在急需人才的芯片行業，任何一次小的内耗，映射到企業身上都是大的伤害。

接下来，中芯國际可能没有辦法再从台积電挖走高管。蒋尚义第一次加盟中芯國际以前，曾找张忠谋谈话，许诺不會挖走台积電現有员工，更不會做其他有损台积電利益之事。梁孟松早被台积電視為“叛将”，三次跳槽業内瞩目实属個例，無法复制。

無论往昔恩怨如何，曾共事多年的老同事、上下级再次重逢，為的都是一個方针——為大陸芯片發展出一份力。唏嘘的地方在于，重返中芯國际之前，武汉弘芯的一場闹剧，让蒋尚义一腔热血凉了半截。

4/ 曲折與心酸

在说武汉弘芯事件之前，需要再讲讲张汝京的後续，因為他後来所做的变乱牵涉到國内芯片行業運作模式的創新，而武汉弘芯打着模式創新的暗号设下了一個千亿骗局。

张汝京無奈退出芯片行業後没多久就選择了投資LED公司，竞業禁止期一结束就創建了新的半导體公司——新昇半导體。為了让新公司步入正轨，年近70的张汝京在德國、美國和韩國等國家附近奔波，既為招揽人才也為采辦生產设备，繁忙到总是身邊的年轻人先喊累。他還是在简陋的辦公室里吃盒饭，對立“不可含怒到日落”。

新昇半导體步入正轨後，张汝京又马不停蹄分隔新昇，举辦下一個創業項目——芯恩。芯恩在张汝京所有創業項目中都是特别的，它寄托着张汝京一贯想做IDM模式的理想。

简单来说，芯片行業首要分為IDM、Fabless和Foundry三種運作模式。Fabless指纯挚的设计，Foundry指只代工，IDM包揽以上环节。華為海思、寒武纪等就是典型只做设计不代工生產的Fabless模式，中芯國际、台积電是典型只代工不做设计的Foundry模式，三星、英特尔则為IDM模式。依國内現状来看，即即是只做代工的芯片企業，還是存在不少問题，與IDM模式還有一定距离。

芯恩不是纯粹的IDM模式，张汝京结合中國國情，提出了一種可以让多種企業实現本钱共享、减少投資風险的CommuneIDM模式，简称CIDM。因此，芯恩不单寄托了张汝京個人的心愿，也承担了某種行業使命。

可惜，能承担起這個使命的人实在少，伴随着成本涌入和舆论高涨，以武汉弘芯為代表的烂尾工程将蒋尚义這样的資深前辈也拉入了漩涡。

“那就是一場噩梦。”武汉弘芯是蒋尚义不想提起的一段經历。2019年，一個只读過小学，颇有江湖气的人找到蒋尚义，号称要建芯片廠，希望能请這位以前台积電的二把手担任CEO。来人名叫曹山，只不過這不是他的真名，由于案底太多，他已很久不用自己的真名鲍恩保。

蒋尚义顾及與台积電的竞争，起初并没有许诺，因為即即是走张汝京提出的CIDM模式，竞争還是存在。最後，曹山發明了一套比CIDM還要新的模式，名字没有，反正是一種针對物联網范围的模式。蒋尚义听完感受這個模式似乎值得一试，因此决定加入弘芯。

在台灣業内人人都尊一声“蒋爸”的技術大佬，竟就這样轻信了曹山的话。這是很多人後来感到不解的事，不過梳理蒋尚义當時的一些采访可以得知，蒋尚义决定加入弘芯的原因其实不是只是看重所谓的創新模式。

武汉弘芯也不懂得經過進程什麼門路拉来了全球顶尖的EDA/IP解决方案供應商新思科技。這家供應商與台积電有過多年的合作，总裁陈志宽博士與蒋尚义私交甚好，蒋尚义曾于公開場合说過，自己對陈志宽的專業态度非常佩服。

還有一個值得一提的成分，蒋尚义在中芯國际几年来担任的都是顾問事变，發挥空間不大。36氪曾采访過一位挨近蒋尚义的人士，言语中表露蒋尚义當時很需要一個舞台。

总之，多方面的原因促使蒋尚义當了武汉弘芯的CEO。但凡他早一些懂得武汉弘芯那三位當家人曹山、龙伟和李雪艳，没有任何一人有芯片从業經历，大概也不會去趟這浑水。

曹山附近宣扬自己為台积電副总、宏碁副总，龙伟的存在主若是為了帮曹山敲開政府大門，而弘芯的总經理李雪艳賣過酒，賣過中药，開過餐馆，职業經历非常丰富。就是這样三個乌合之众，诓来了蒋尚义，凭着蒋尚义的面子和职位处所，芯片工程師也大把签入。又凭着蒋尚义的面子，把有钱也買不到的光刻機拉回了中國。可惜，仅過了一個月，光刻機就被抵押给銀行。

弘芯的泡沫破得很快，2020年底，武汉东西湖區國有資產监督打點局100%控股的两家公司接手了這個烂摊子。

事实上，武汉弘芯不是第一個暴雷的芯片項目，2015年的河北昂扬、南京德科码，2016年的贵州華芯通都是前車之鉴。只是武汉弘芯作為烧钱最多、噱头最大的項目，故事傳布最广。骗子卷款跑後，還要留下一句“台灣人真好骗”。

一贯爱惜羽翼的蒋尚义，可能怎麼都没料到，自己年過古稀，還要承受一番精神毒打。

真正深耕行業模式創新的张汝京也不會想到，有人可以在毫無行業經历的情况下，拍脑袋就想出一個新模式。

同样想要舞台的梁孟松在摩尔定律已近失效的今天，不知會否與曾的老上司探讨一下前辈封装。

我们不能忘记，這群从台灣過来的芯片人，早都满头華發。

参考資料：

[1]《张汝京的中國芯為甚麼落户张江》視野，2002

[2]《打造中國“芯”（上、下）》两岸關系，2008

[3]《中芯國际换帅暗藏玄機》聚焦，2010

[4]《那個三次創業“中國芯”的美籍台灣人回来了》观察者網，2018

[5]《科技丨张國宝：中國的芯片财富為什麼不尽人意？》新三届，2019

[6]《张汝京：告别中芯國际這十年》全天候科技，2019

[7]《梁孟松的“标签” 》财經無忌，2020

[8]《中國半导體财富的“芯酸”往事》投中網，2019

[9]《寻找中國半导體》 CSDN，2020

[10]《專访“三起三落”的张汝京》央視财經，2019

[11]《深度盘問造访：千亿芯片大骗局｜深氪》36氪，2021